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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临风——李玉峰
2013-12-18 11:31   来源: 今日玉环   作者: 王丽萍

  李玉峰,1977年8月出生于我县楚门,留日医学博士,上海交大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儿内科主治医生

  儿科医学的佼佼者、青年才俊李玉峰并不是从小就立志学医的。

  农村的孩子想法实际,况且家中有三个兄弟,家庭负担较重,总想早点结束学业参加工作。这样,初中毕业考中专就成了少年李玉峰第一个愿望。而当时我县因为历年高考升学率低,正在李玉峰初升高那年,县里规定全县前50名分别编入楚门中学和玉城中学的重点班学习,使他的中专梦没能实现。李玉峰回忆说,这应算是自己人生履历的第一个转折点。

  第二个转折点便是高考志愿。他笑称自己的从医是输给父亲的结果,“是父亲的运气比较好。”他原本是喜欢计算机专业的,时至今日,他仍然喜欢摆弄计算机。1995年高考那会儿,因为父亲的想法是医生技术含量高、收入稳定、不会失业,所以力图说服他报考医科。“我的家族里面没有做医生的,所以我对医生的认识只在我小时候上医院看病的时候,都是感性认识,比较肤浅。”李玉峰说,“医生职业于我而言并不反感,但是比不上计算机来得吸引我,被父亲反复说教后,我给了他一个机会,同意第一志愿填医学,后面的高考志愿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与计算机相关的专业。结果我父亲的运气比较好,我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懵懂少年的我就这样走上了医生这条道路。”忆及当年高考填报志愿的事,李玉峰语调轻松平静,并无怨悔:“在医学专业里面我自己比较喜欢小孩子,所以就选择了儿科医学。进入大学之后,随着学习的深入,兴趣也逐渐增加了。现在我回头看当初的选择,我认为没有选错。”就像许多种瓜得豆的事例,专业的确改变了李玉峰的人生轨迹。

  一个冬日晴朗的周日上午,李玉峰挤出非常宝贵的休息时间,如约作客玉环驻沪办公室。初次与李玉峰博士相识,是去年玉环在沪人才联谊会组织的一次“玉环籍在沪医疗专家组故乡行”活动。面对来自家乡的诚恳邀请,李玉峰硬是挤出一天的“空档”来参加此项活动。其“晚至早归”、匆匆往返的忙碌与紧凑,令我印象深刻。而在义诊现场,李玉峰与前来就诊患儿亲切细心的互动交流,也令我深受感动。访谈在愉悦有序中进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青年学者的温文博学、纯朴简洁,以及刻苦不懈的求学求知历程。

  “儿科与其他医科有什么不同?其难处表现在哪里?”这是我首先想了解的问题,相信也是广大少儿家长感兴趣的知识问题。

  李玉峰略一思索,认真地作了解答:“儿童,中医称之‘初阳之体’,以太阳刚升起比喻儿童的生理属性。我们国家划定12岁以下儿童属儿科诊治范围,欧美国家则划定18岁以下属儿科范畴。儿科面对的是儿童,但儿童不是成人的缩影,儿科有自己的特点。儿童个体虽小,但是人体八大系统与成人无异,儿童比成人多的问题就是生长发育。儿科除了儿内科、儿外科之分外还有儿童保健科,儿童保健科解决生长发育中遇到的问题。儿内科又分为呼吸科、心脏科、神经科、肾脏科、风湿免疫科、内分泌科等;儿外科可分为脑外科、普外科、心胸外科、泌尿外科、儿骨科等;儿科虽小,但是生病牵涉到的问题并不比成人少。因为儿童处在生长发育阶段,所以不同年龄段出现的问题各不相同。比如新生儿(出生到满28天叫新生儿)的疾病谱中先天性疾病、遗传性疾病和产时的损伤占主要地位,学龄前儿童容易出现意外伤害等情况,青春期还会出现心理问题。所以医学也不单纯是生理医学,而是生理-心理-社会医学。”

  “儿科的就诊患儿由于年纪小,多数不能自主表述或者表述不清而由家长代述,所以有时候给你的信息不全或有偏差,给诊断带来一定困难,这是儿科最大的难处,这个时候除补充问诊外,医生敏锐的观察力和全面仔细的体格检查就尤其重要,当然还需要借助辅助检查。”李玉峰既专业又浅显的阐述,让我们对儿科有了基本的了解。

  李玉峰是如何从一名普通大学生成长为一名儿科医学领域的佼佼者呢?这是我最想了解的问题,也是访谈的主题之一。

  这得益于聪颖之外的勤奋与刻苦。李玉峰来自农村,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能吃苦,事事争先。比起许多未能考上大学的同年人,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所以很珍惜在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即现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儿科医学系读书学习的机会。1995那一年正好赶上计划招生的结束,每年的学费从他上一届的400元/年骤增至3200元/年,当然奖学金(特等奖)也升至2800元。他深知父母供他上学的不易,奖学金也成为他学习的动力。他说:“也许我遗传了母亲的勤劳基因吧,第一学期就拿到了特等奖学金!”更有,他是班上的班长、校学生会分会主席,除了公益性的工作,学习也不能太输给人家,况且全班前三名能够直升研究生,这对他很重要。勤奋学习的结果,一来获得奖学金,可减轻家里的负担,二来也为直升硕士研究生打基础。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献血后加上他太拼命读书,得了心肌炎,在瑞金医院住院近一个月,把家里人吓个半死。期间医生建议他休学一年,但他没有采纳。那一年他在大学生活里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没有拿到奖学金。

  2000年7月,经过五年本科从不停顿的努力与刻苦,让李玉峰如愿以偿直升研究生,师从国内儿科医学权威朱建幸教授,有幸成了他的大弟子。并在两年内做完了上海市教委的“细菌感染时新生儿CD4+T细胞的免疫功能研究”课题,顺利获得硕士学位并留在了新华医院儿内科工作,正式成为一名儿科医生。2002年7月-2003年7月间与新华儿科朱晓东主任合作完成“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细菌耐药的调查”并发表相关论文,在儿科医学方面崭露头角。因为新华医院儿科和日本三重大学儿内科一直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每两年新华医院选派一名主治医师到日本三重大学进修学习。2003年8月因为导师朱建幸教授的力荐,他破格被以外国人研究者的身份公派日本三重大学进修学习两年。那年他参加工作刚满一年,是住院医师。这无疑是他人生的一个至为关键的转折点,学业与事业都在高起点上奠定。众所周知,创建于1958年的新华医院,是新中国诞生后在上海兴建的首家综合性教学医院,其儿科实力居上海乃至全国前列;而日本三重大学,其医学部在日本和亚洲也享有盛誉。

  在日本进修满一年后,李玉峰在日本的带教导师驹田美弘教授来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交流,李玉峰通过导师朱建幸教授向驹田教授表达了自己转读博士的愿望,这需要日本三重大学学术委员会的同意和新华医院的同意。最后李玉峰的愿望达成了,驹田教授同意他中途转博士课程学习,这样,李玉峰跟新华医院办理了停薪留职的延期手续。在日本国立三重大学攻读医学博士学位期间,李玉峰主要从事白血病肿瘤凋亡与细胞周期的关系以及肿瘤细胞凋亡耐药机制的研究,独立完成日本文部科学省课题2项,参与完成日本文部科学省课题1项(共聚焦显微镜实验部分),以第一作者发表Sci论文2篇,第二作者发表Sci论文1篇。留学日本期间发现肿瘤细胞凋亡敏感性与细胞周期存在相关性,即G1亚期的细胞最容易被Fas诱导凋亡。另外通过对比Caspase-8分子在Fas诱导细胞凋亡的信号传导通路(Type Ⅰ型和Type Ⅱ型)中的活化差异,研究发现Type Ⅰ型和Type Ⅱ型信号传导通路的关键决定分子——Caspase-8分子存在活化差异,Caspase-8分子的活化差异是决定细胞通过不同信号传导通路诱导凋亡的原因。

  2008年12月,经过长达五年的留学生涯,李玉峰顺利拿到了日本国立三重大学医学部小儿内科医学博士学位,学成归来回到阔别五年的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儿内科工作,仍任住院医生。他积极申报各类科研基金并获得校基金“细胞周期各亚期对Fas诱导细胞凋亡的敏感性研究”一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青年基金“caspase-8在Fas凋亡信号传导通路中的调控作用研究”一项。截至目前,他已经完成校基金科研实验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青年基金的大部分实验并在国内外核心期刊上各发表论文一篇,另有一篇论文正在投稿过程中。2009年、2010年连续两年获得新华儿科青年医师论文交流一等奖。2010年5月受邀在“2010中国儿科青年学者论坛”上作大会发言。同年10月,李玉峰升任新华医院儿内科主治医师,成为院里年轻的医疗骨干。

  我注意到,这一过程的回顾,李玉峰带出最多的词汇是“凑巧”,“正好”,仿佛每一步都只是机缘巧合。其实不然,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之前本科的五年,后来研究生博士生的五年,乃至今后长长的临床与科研道路,李玉峰何时有过歇息?他刻苦得让人疼惜。

  “请谈谈儿科发展的前沿,你对当前儿科学的见解,以及对县级医院儿科建设的倡议。”作为家乡的访者,征询有助于家乡建设的良好建议,是每次访谈的主旨。

  身为业内人士,李玉峰对于目前基层儿科建设的现状表示了担忧。他说,由于儿童大多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疾病症状,比成人脆弱,所以儿科也俗称为“哑科”,因此存在较高的医疗风险,对医生的诊治水平要求更高。而医院的检验设备投入又不比成人科少。鉴于收益少风险大,给医院带来的经济效益不高,所以很多二级医院都不设儿科病房,儿科医护人员相对短缺,对于患儿的及时治疗十分不利。有数据显示,我国儿科医生在十五年内仅增加了5000名,全国共有儿科医生6.17万名,但0至14岁的儿童却有2.3亿,比例约为0.2598个儿科医生/千儿童。参照美国1.4558个儿科医生/千儿童的比例,我国儿科医生缺口逾20万,而儿科医院更是少得可怜,仅占医院总数的0.52%。

  李玉峰也谈到了对医生终生学习的见解。他认为医生,尤其是内科医生,学习必须是终生的。原因有二:一是知识的不断更新,医生在长达三十五年职业生涯内,很多疾病的诊治都会发生变化,医疗知识需要不断更新;二是人的记忆是有遗忘曲线的,需要不断强化记忆。“医生需要不断强化记忆更新知识,这需要制度来对抗人的惰性。”他本人长期的刻苦研习,正是终生学习的最佳诠释。

  对于家乡县级医院儿科建设的倡议,李玉峰说,根据以往的经验,一是请临床技能过硬的刚退休的名老专家来医院查房,进行现场传帮教。现在六十岁退休后多数人精力都很好,而且刚刚脱离岗位,临床的东西都还在,又有时间,请过来还能增加他们的收入,是个双赢的结果,不妨一试。老专家对病房的查房次数每周不能少于两次(不然就达不到效果),这可以快速提高医疗质量也能够增长见识学到很多医疗技能。二是医院检验科装备和人员配备都要强大。其实大医院和小医院的区别除临床经验外就是很多检查大医院有,所以到了大医院一做检查诊断就明了,比如说很多遗传代谢性疾病在新华医院用血尿串联质谱检查,就能做出初步诊断。现在越来越注重循证医学,检查越来越被重视,在引进临床医生的同时辅助科室的医生引进也同样重要。

  李玉峰强调,一个好的医院必然有一个好的医疗团队。一个危重病人的成功救治需要一个团队的密切合作,任何一环出问题都会导致抢救成功率打折扣。

  最后,李玉峰笑道,酒好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过去,医院也要懂得营销。医院不是一味修炼内功就可以的,现在网络信息社会,适当的营销是必要的,营销包括电视、网络、科普杂志、义诊等多种形式。

  时至今日仍然喜欢摆弄计算机的李玉峰,是在留学日本期间通过网络恋爱与爱人步入婚姻殿堂的。这或许也算是一直钟情计算机带给他的另一人生收获吧,我私下里总喜欢这么美好地联想。她跟他是同行,也是学医的。“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不过在我们的五年计划里了。因为职业的关系,平常除了上下班我还要做科研写文章,自己的时间比较少,业余爱好都被压缩了,现在剩下的爱好就是看场电影了。”听着李玉峰家庭与事业的简述,让我再次感受到医务工作的超强度和医生们的敬业精神,心生敬意。

  迄今,笔者已采写过几位玉环籍在沪医学专家,他们一样的敬业刻苦,成绩斐然;面对患者或疾病所呈现的那份淡定与从容,令人敬佩。而李玉峰,他脸上始终绽放的孩子般纯净的笑容,那份没有距离感的亲切,让你深信他的人、他的人生是为儿科而生就的。若把孩子比天使,他则是孩子们的天使。

  本月底,由李玉峰等组成的医疗队响应上海市对口支援项目,即将出发到云南龙陵县支边半年,给西部边陲各族人民带去精湛的医术和上海人民的关怀。

  清·荑荻散人在《玉娇梨》中写道:“其人品之美,翩翩皎皎,有如玉树临风。”未知是否恰当,且让我撷来比拟眼前这年轻的医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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