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虽近，有时候也会产生山长水远的感觉。所以远不如给自己计划一次三亚海岛行，在椰影摇曳的沙滩上瘫着，或者是东南亚海岛行，置身于金发碧眼的人种中间，耳边混杂着各种陌生的无厘头的语言，就好像自己飘落在海中央，再嘈杂都只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可以当成睡前的催眠曲，而不是随时随地产生好奇。

　　自由而空旷。所有的海岛生活都应该遵循这点，除却凡尘的喧嚣，那几天，感觉自己身上没有贴着什么标签也没有背负着什么情意结，只是陌生岛屿的旅人，来享受人类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有时候也会想知道在岛上生活是什么感觉。尽管玉环是个海岛，自己的身份证上户籍所在地也靠海，但是小的时候那种跑两分钟就到海边，可以翻石头抓螃蟹，在岩石缝里拣泥螺的往事已经是褪了色的书页，我有时候能从画面的闪回中抓住一些记忆的碎片，但这远远不够。所以当国庆假期上海朋友跑来玉环要吃海鲜时，我立刻想到了带他们去鸡山。

　　朋友是一家三口，孩子也才3、4岁，还好那几天不是国庆最忙的时候，也没有在渡口等候太久。其实鸡山我真的很久没去过了，印象里只去过两三次，最近的一次也已经在十来年前。只记得鸡山的房子都是石头房，依山而建，房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很多房子都是悬崖别野，堪比宝格丽悬崖酒店。但是那种古朴的历史感，接地气的生活感，是旅游海岛所没有的。

　　上鸡山那天人很多，渡船装得很满，孩子们都很兴奋，在环岛公路上跑来跑去。路边晒的鳗干、带鱼干，补网的岛民，吸引了这些城市来客的所有注意，朋友忙着不停拍照，感叹于海风中自带咸味的芬芳，新鲜感全部来自于这个尚未经雕琢的海岛。

　　岛上出行全靠腿，但是也有自行车和两辆小面包车，可以进行环岛游。我们随手招了一部面包车，去往鸡山最远的村——火车，驾驶员很健谈，他说他在岛上已经开了10年车了，每个鸡山人都认识，对鸡山的道路更是了如指掌。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向我们介绍这里可以玩些什么，又告诉我们火车村是这个岛的尽头，有岩石和凉亭，又不忘给自己拉客——回来可以继续坐他的车，因为路实在是太远了。

　　果然被他说中了，到达火车，在海边匆匆拍了照，我们就产生了回来的欲望。不是景不好，是太阳太烈风又太大，在等车回来的时候，我们慢慢往回走。海风很大，村子里没有别的声音，很多房子空置在这里，好像在等待散落在世间四周的主人，但是房子旁边的果树无所畏惧，依然遵循着自己生命的规律，在秋天结出累累果实，橙红的桔子结了满树，还有仍显青涩的柿子，吸引了这些城里人的注目。他们惊呼于海岛生活的富足与闲适，还与在屋里打着麻将的阿公阿婆们亲切地打招呼。孩子们对着岛上的花儿草儿也非常好奇，把生长在草丛中的野菊花采了几朵，兴奋地把玩着。

　　回程的小面包车上，驾驶员跟我们讲有趣的海岛生活——有人靠海吃海，做着传统的渔业，也有人像他这样，选择开面包车，还有的就厉害了，当起了直播网红，给城市里的人介绍他的海岛生活。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辆沙滩车从我们车边开过，沙滩车上竖着一个手机，是主播开始了一天的直播。“也蛮辛苦的，每天要想不同的话题，不过月收入大概上万了吧。”驾驶员的语气中并没有艳羡，“各有各的路，我的路就是开面包车，也蛮开心的，不过我家住在清港，每天上班下班路途遥远，也挺累的。”

　　在可以行走观看壁画的地方停下，我们告别了这个健谈又乐天知命的驾驶员，开始真正用脚丈量鸡山。如果不是节假日，鸡山应该很安静，确切地说，人气给了这个岛屿注入了一些新的活力，让我们觉得不孤单。如果岛上只有原住民还有我一个旅人，有可能会很尴尬，觉得误闯进他们的生活，反而能够从众是比较好的一种游览状态。所以当天下午，我们在鸡山小巷内穿行，在网红壁画前打卡拍照，偷窥鸡山居民的生活，小小的杂货铺、隐藏在巷子深处的生鲜小超市，还有已经停止运营很久仅挂有招牌的干洗店，让我猜测当时店主是不是一门心思想把鸡山没有的行业引入，却没有遇上风口，结果只能抱憾关门呢？

　　在这个岛上我没有问过路，只是循着一条模糊的方向往前走。好像在走直线，如果走到人家家门口就稍微往外偏移一下，反正只要往前走，往人多的地方走就好。到处都是人的声音，将那些房子空置的主人，最近好像也回到了这里，带着孩子回到了老人长居的家中，把喧哗和热闹带了进来。巷子里的老人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下午两三点，他们坐在自己家门口聊天，身边是正在各种合照的游人。或者在自己家中聚会，几乎每扇门都虚掩着，并不怕有人带着恶意地接近。

　　在房屋间穿行，沿着阶梯逐级往下，经过了谁家的屋顶，又走到了谁家的窗前。偶尔有孩子从书桌前抬起头看看我们，也很快埋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高度在逐渐下降，前方也逐渐开阔，一些支在家门口的小摊也多了起来，大部分是卖水果零食的，还有卖玉环特色甜食小吃——青草石莲糊，是岛民们趁着节假日来挣一波零花钱。走着走着，耳边喧嚣起来，原来已经到码头了。游客们都忙着在码头挑选各种各样的海味，油炸鼓的香味也飘了出来，我忍不住买了两个，大家一起分享。

　　刚出油锅的油炸鼓很香还很酥脆，里面裹着的虾是很鲜的。夕阳渐渐西下，我们在堤坝边吹着海风看着渡船靠岸，突然有种想留在这里不走的想法。日落看到了，明天的日出会是怎样呢？真想看一看啊。